_(:з」∠)被窝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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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楚路]重构命题(2014年亲爱的生贺)

※世界观及情节承接《三段论》,即如果他们都是现实存在的人物,《龙族》只是根据他们的真实故事改编的小说,对《龙族》原本情节有着奇异的改动,OOC……也是没有办法的呀(*/ω\*)

※内有奇怪的学术讨论,除标明有引用的外都是个人的奇怪理解,如果给师兄的学术宅形象造成了不良影响,记住,错的只是我不是他……

※送给亲爱的 @空亦_坑底望天 的生日礼物^^

※《龙族三·黑月之潮》上中下情节都有篇幅不同的提及,目的是让源家兄弟能在这个世界里HE><小说太痛苦啦我想给他们一个依然能愉快地活着的世界><

※没打双源TAG因为没有半点出格描写(基本上通篇都是楚路两人在一边烧烤一边闲聊)兄弟间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可以自由心证√


|0| Before We Start

 

    “我们利用假设来证明理论。假设是关于我们在理论正确的前提之下可以从世界中观察到什么的一种陈述。如果我们的期望破灭了,那么我们就要放弃自己的假设,重新构建(或者抛弃)理论。如果我们的期望得以实现,我们就认为理论得到证实,继续对它加以发展和完善,或者构建与此兼容的其他理论,逐渐构建起一整套让我们信服的、关于世界的命题。”[1]

    既然结局如此惨烈,我们的期望破灭得如此痛苦,那就不如重构这一切——至少,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幸福。

 

|1| 重构情节

 

    “杨土豆真心没人性,简直是以玩弄读者感情为乐,不,是以坑害我们这些客服接待人员为乐!上市这么久,我都接了多少个投诉电话了,听着那头的姑娘们哭的稀里哗啦地咒江南虽然骂的不是我可是我这怨念洗礼真的超难受。”路明非一边用力地戳着沙律一边忿忿不平地抱怨,“说好的Happy Ending呢!他写死自己原创出来的角色就算了[2],虽然我也觉得那妹子很可惜但角色是他的没办法。可明明象龟和他弟弟现在在法国活得好端端的,硬是让人家壮烈了,还弄了一出‘死也不知道真相’的狗血戏码。要是象龟知道还不糊他一脸防晒油!”

    “这次他解决路明非感情问题的方式我不赞同。”楚子航淡定地叉了一块仍然完好的草莓,送到路明非嘴边,“《龙族》毕竟是他的小说,他希望怎样利用事件原型来构建自己的小说是他的自由,但是我还是感觉他对路明非情感问题处理上欠缺妥当。‘老板正把绘梨衣变成另一个陈墨瞳,把这个陈墨瞳送给路明非’,这不应该。”

    “哎呀师兄你又在吃什么干醋,去日本的时候我们都确定关系了,象龟也只有一个弟弟,我可什么都没干。”路明非咬住草莓,吧唧吧唧地嚼着,“不过他们兄弟的遭遇就算江南没有这样添油加醋也够惨的了,橘政宗真心是个变态。”

    楚子航继续在盘子里翻找着还能吃的水果,静静地听着路明非说话。他很喜欢路明非在他身边吐槽的感觉,仿佛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听到路明非的声音,也能拥有全世界。

   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的动作,放过了那盘已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沙律,“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那时没有去日本,稚女没有碰上我们,或者象龟不信任我们,他们这对兄弟会变得怎么样。”

    “就算都碰上了,如果发生了点什么,虽然现实不会像江南写的那样夸张来个白王复活什么的,但还真有可能又另外再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们会不会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会不会一辈子都在痛苦的误解中度过?”

    “他们的Happy Ending来得这么艰难,需要这么多巧合,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觉得江南竟然不在书里给他们个好结局,反而弄出一个这样狗血的,命运中的擦肩而过,简直是令人发指。”路明非一口叨住楚子航递过来的黄桃,“竟然还能找到没被戳烂的黄桃,师兄太了不起啦!”

    楚子航笑笑,又叉给他一块猕猴桃,“只要愿意,总还是能找到的。”他顿了顿,“写作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切都只是可变的素材,《龙族》作为一本虚构的小说,江南想要表达他那‘无法抗拒的命运’的主题,自然会根据他的需求来重构事件。”

    “好啦知道师兄你也是个作家啦。”路明非把猕猴桃吞下去,“今天的猕猴桃不新鲜,又酸又硬,要投诉店家。说到投诉,他们的肉怎么还没上,炉子都点着多久了,好热。今天早上接了一天的投诉电话,饿死啦!”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端着两盘生的雪花肥牛上来,楚子航动作熟练地把先给炉刷了一层油,“其实这种炉是最新科技,刚才那种按下开关却没有放东西上去状态是不会热的。你觉得热,是因为你心里有个预设说这个天气吃烤肉很热。”

他把牛肉片放上去,“这也是一种心理前提在起作用的表现。还有你饿的原因是你刚才把一碗完整的海鲜水果沙律折磨得只剩几块水果是能吃的,理论上那份沙律可以帮你熬过这段等待的时间。”

    “管它呢,我觉得热就是热嘛。”路明非眼巴巴地看着楚子航处理着牛肉,红白相间的雪花肥牛很快就变成了诱人的深色,还滋滋地冒着油,“如果现在是一本小说,作者肯定饿着,想着自己没东西吃笔下的主角也不给吃东西。”

    “作者不给你吃我给你吃就行了。”楚子航把牛肉夹到路明非碗里,“小心烫。”

    “嘿嘿还是师兄最靠谱啦!”路明非喜笑颜开,“江南说我下午可以半天放假,是师兄你办的么?”

    “他大概不想再帮你接一个星期电话吧[3]。”楚子航把另一盘牛肉也放上烤炉,服务员把两个空的盘子端走,再放下了两碟鱿鱼片,“不过不是我办的,我也放假了。好像今天有朋友要来看望我们,他没说是谁。”

    “作家这职业不是全年无休的么?有灵感就算在家里也得写呀。”路明非心满意足地咬着牛肉,“师兄你手艺越来越好啦!嫁了你真幸福!不过会是谁来看我们?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老大和诺诺去度他们的第不知多少次蜜月啦,象龟在天体海滩那估计正乐不思蜀,还有谁会来?我那对超人爸妈?”

    “我正在写白清羽夺宫之前的故事[4],刚好写完一节,的确是要稍加停顿的地方。过两天我又要闭关了,写作的确是一气呵成的事情,断了再续就没有感觉了。”楚子航翻着肉片让它们双面均匀受热,“这几天我还是多陪陪你。谁来了都没关系,都一样。只要你爱吃就好。”

    “师兄最棒啦!不要光夹给我,你自己也吃啦!”路明非吃得嘴鼓鼓的,把自己碗里的肉塞到楚子航嘴里,“这段超多料可以挖的耶,又可以创造历史啦!我等会像王熙凤守窑洞那样等着你出关的[5]!”

    听着那不伦不类的比喻,楚子航嘴角扯了扯,想想还是没吐槽,把牛肉咽下去后只回应了前一个话题,“我在烤肉,没手。你喂我吧。”

    “师兄你在耍流氓哎你知不知道。”路明非脸色微红,自己动手烤起了鱿鱼片,“海鲜啊,想起那天晚上的生如夏花了,真好吃啊。”他咂咂嘴,像是在回想起料理的滋味,“象龟那时也够意思的了,那么正宗的日式料理,后来他说起对我们的第一印象可是一群学院来的二百五。”

    “明明都是校友嘛,什么样的学院出什么样的人,我们是二百五他自己不也是一个。”路明非继续絮絮叨叨,戳了戳鱿鱼片,“好像好难熟的样子,不过这玩意好像可以生吃的吧,没熟当鱼生行吗这店应该不会提供什么低档食材。”

   楚子航把肉片拎远点,再烤了一小会才放到碗里,等肉没那么热之后夹起来给路明非,“还是我来吧。半生熟不好,而且鱿鱼很容易烤干,这样就不好吃了。”看着被塞了满嘴肉的路明非,顺手把鱿鱼片拖到自己方便烤的区域,“谁让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中文,大大的好’呢,当时我们还全套和服撑着和伞。”

   路明非忿忿地把碗里的肉塞进楚子航嘴里,“喂喂喂,都喂给你啦。他觉得我们全是二百五,最终还不是我们这群二百五帮他和弟弟一家团聚了,如果没有我们,哼哼。”

    因为嘴里都是肉,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扬了扬嘴角,侧着耳朵表示他正在听,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柔和。

    “不过他们家那趟事还真够纠结的,艺术源自生活果然没错。橘政宗那个叫丧心病狂,强行给健康的稚女注射精神药物让他出现幻觉,在象龟面前伤人,稚女是那么善良的孩子啊。”路明非没肉吃,转而开始虐待仍在炉上的烤鱼片,拿着筷子,像是把鱿鱼当成橘政宗来戳,“不就是一个公司嘛,象龟又不在乎,那时他们才那么小啊,如果我是他们,没精神分裂都得整成分裂了。”

    “稚女真坚强啊,那种药好像摄入得多的话效果就真的无法逆转了,他竟然能挺过来。我在想如果他第一次逃出精神病院去找他哥哥的时候象龟他没被误导的话,后面这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吧。在警备加强之后他还能第二次逃出来,还能一直躲避搜寻,最后还混成了牛郎之王。嘿他干这个可比你们专业多啦。”

   “是我们。”楚子航冷不丁插一句,“你也下海了,别忘了。”他看了被戳得不成样子的那片鱿鱼一眼,淡定地略过了,然后把自己照料良好的几片放到路明非碗里,“能吃了。”

   “噢噢噢能吃了!”路明非一边雀跃一边又在反驳,“我充其量是个侍应好吗不是稚女和象龟给我补了花票的话我都要不及格了,现实中又没有一个那么爱我的怪兽妹子砸一亿。”

    “但你有个这么爱你的面瘫师兄。”楚子航语气很淡然,“其实你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恺撒知道我们两个都没睡,当时未婚妻失踪的他一直想烧了我们。”

    “什么!”路明非大惊失色,“这可是羞耻play啊!”

    “他们眼中我们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发着闪光弹。所以也正常。”

    “什么叫也正常,什么东西正常了!堂堂名牌大学生流落黑道最后为谋平安当了牛郎这事情本来就不正常好吗!”

    “‘下乡’是卡塞尔的传统,也是跟中国大学学习的。”

    “实在想不懂当年为什么校长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中国化,咱又不是真要屠龙。不过日本算什么乡啊,看守夜人专区的评论更像是军训。”

    “二合一了,多出一个小学期给学生找实习。”楚子航把新端上来的金针菇放到烤炉上,再在上面刷了一层烧烤汁,“虽然我觉得其实我们那次下乡已经像一次实习了。”

    “哪门子的实习啦,报导《邪恶养父从中作梗,无辜兄弟反目成仇》的知音实习么?不过江南还真厉害,能把原本就那么狗血的原型写得更加狗血,都能当韩剧编剧了。嘿还真别说,路明非为推开恺撒而中枪倒下那幕真心韩剧,倒下前看到的还要是楚子航大声呼喊的场景,都要给他跪啦!”

    “明非,”楚子航神色凝重起来,“假如,只是假如,以后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无论那是谁,都不值得你拿生命去冒险。答应我,好吗?”

    “别这么认真,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啦。”路明非歪着头,“不过如果要出事的人是你的话,我觉得我还是会扑过去的。”

    “别傻了,你出事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哎呀别乱想啦,我们都是良民。”路明非用筷子轻敲楚子航的额头,“快翻转啦我觉得这边的金针菇要糊掉了。”

    “穿着旗袍用高跟鞋砸小混混的黑道良民?”楚子航耸耸肩,熟练地翻动着金针菇,再刷了一层酱料,“我有经验。”

    “靠靠靠师兄你竟然给江南透露那种细节现在还敢提!当时只是迫不得已的好吗!谁知道橘政宗竟然那么手眼通天能切断学院的援助,幸好我那超人爸妈竟然有关注这边情况,否则那次就真的死啦。”路明非在桌底猛踹楚子航,“警告你不许再说出去,否则,哼哼。校长也是的,都能通过犬山贺的只言片语推断出橘政宗有问题了,怎么竟然还能评估错任务等级,把我们这群小白鼠塞过去。”

   楚子航岿然不动,“我觉得你穿得挺好看的。伯父伯母一直都关注着你,校长也是考虑了这个才把我们送去日本解决问题吧。其实那次的实习的真正任务是阻止橘政宗吞并源氏重工,也算专业对口。”

   “校长到底为什么这样流弊!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人参赢家!”路明非赞叹,然后继续踹楚子航,“别以为这样就能够转移视线了,我跟你说,旗袍Play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不会再穿旗袍了!绝!对!不!会!”

    “是么,”楚子航淡淡地笑了笑,把烤好的金针菇放到碗里,“这个以后再说。不过校长的确神机妙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他决策失误过。”

    路明非感觉心里毛毛的,只好安慰自己楚子航不会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妈呀为什么感觉师兄的眼神如此不对劲!他干笑了两声,“管他呢,不厉害怎么当了这么久校长,还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哈哈哈哈哈!和如日中天[6]一样简直是神来一笔!”

    “你找的槽点越来越奇怪了。”楚子航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抓了把金针菇放到烤盘上,“人形吐槽机的版本升级错误了。”

    “我觉得点错技能点的是师兄你自己呀!你当初可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仕兰中学一朵高岭之花啊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我觉得你竟然能记住《爱莲说》这段也让人很惊讶。”

    “你能找对一次重点吗?”路明非感觉有些无力,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塞楚子航一嘴金针菇,“象龟当初在病房醒来看到橘政宗真面目的感觉我现在好像体会到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呸呸呸,橘政宗怎么可以跟我家五讲四美万有青年的好师兄相提并论,那种人渣就该死一千遍一万遍都算便宜了他。”

    楚子航还在咀嚼着刚才路明非塞过来的金针菇,没出声。

    路明非继续碎碎念,“他的演技怎么就那么好,简直一影帝。象龟可是把他当父亲看的,结果那人只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这个世界也真够残忍的,我觉得江南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让《龙族》里的源稚生死在了真相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总比残酷的现实要好。”

    “象龟他是怎么熬过这个事实的,想想就心疼。他还要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又有担当的人,明明不喜欢继承家业也为了各种事情而强忍着,突然发现自己坚持的理由一半是假的,另一半是被强行造出来的,真不知道他该有多难过。”

    “这么关心象龟,不怕我吃醋?”楚子航偏过头凝视路明非,“不过是推翻之前的假设,重新构建一个更贴切的命题罢了。过程也许很痛苦,有些人熬不过来,所以他们患了精神病。但源稚生熬不过来的话他就不是源稚生了。”

    “又是重构,生活不是小说,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改成没有发生,怎样才能推翻啦!作家先生。”路明非眨巴着眼睛,“还有你对人家象龟那种莫名其妙的笃定的信心我都还没吃醋你怎么可能会散发酸味?都是朋友间的相互关心嘛。说来师兄你盯着我不看着炉子不怕烤焦?”

    “不怕啊,我有分寸。”楚子航随手翻动着金针菇,轻松自如,“你想听么?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

    “好诶!师兄你真是厨艺满分!”

 

|2|重构世界

 

    “不是每个人都是哲学家,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世界的不同的解释。人们对整个世界以及人与世界关系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就是世界观。”

    “等等师兄,”路明非感觉有点惊悚,“怎么突然上起政治课了?”

    楚子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边拨弄着金针菇一边继续授课,“虽然人们的世界观不一定能上升为一套理论,但归根结底,还是可以用分析理论的方法来解读它的。”

    “人们用假设来证明理论。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么什么事就会发生,这样就是假设。由于假设的存在,人们对生活就有一种期待,expectation,如果这种期待真的发生了,那么人们会觉得理论和假设得到了证实,觉得理论是正确的;如果期待没有发生,人们就会怀疑理论的正确性,对理论进行调整,直到理论能解释实际为止。”楚子航把金针菇都放到路明非的碗里,然后又抓了一把四季豆到烤炉上,再放了几片猪颈肉,“小心烫,慢慢吃。”

    路明非小心地吹着,感觉还是好烫的样子,放弃了,塞回到碗里,“好复杂啊,我来试试看看理解对了没有。理论是吹气能加速饭菜变凉的速度,假设是所以我吹气就能让它更快地变凉?现在我吹气了,我期待着我的金针菇会变凉。但它压根就没变,所以我的期待落空了,开始怀疑吹气是不是真的能让饭菜加速变凉。”

    “没错。”楚子航露出赞许的目光,“理解速度很快。不过吹气确实是能让饭菜加速变凉的,因为吹气加速了饭菜表面的空气流动,加快了饭菜里水的蒸发速度,蒸发带走热量,所以它会更快地变凉。你觉得它没变,是因为它本身就很烫,虽然你加快了它的变凉速度,这种加快是有限的,而在某个温度之上口腔只会认定那是‘烫’,你再吹它也不可能立即凉到那个程度,所以这个怀疑是错误的。”

    “……”路明非沉默了一小会,“虽然理解学术宅的敬业程度,但师兄我们真的有必要围绕这个展开讨论么……”

    楚子航给四季豆刷上酱料,又把猪颈肉给翻了个身,“有的。你看,其实理论原本没有错,因为对期望结果解读有误,理论显得也错了。所以不是每次期望的实现或没有实现都能判定理论的正误,判定理论的对错需要对期望进行更深刻的甄别。”

   “好吧,你赢了。”路明非默默地啃着碗里“已经凉下来”的金针菇,然后夹了一半给楚子航,“就像是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会先认定爸爸妈妈是爱着他们的,既然爱着他们就应该陪着他们,至少在过生日的时候得陪他们庆祝。”

“有一个衰仔,他的爸爸妈妈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他认为他们不爱他。但他们却给衰仔找了最好的大学,在这个大学里衰仔找到了陪伴他一生的人;还在衰仔和他男朋友遇到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买下了一家牛郎店给他们提供一个栖息之地。虽然牛郎的洗剪吹造型[7]很傻,但好歹不用穿旗袍了。其实爸爸妈妈还是很爱衰仔的,只是不能当面表达出来而已。这样没错了吧?”

    “我们的相遇在中学。”楚子航侧头,凝视路明非,嘴角满是温柔的笑意,“不过伯父伯母其实真的很爱你,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还有他们这些一年到头都不见一次面的家长,儿子跟男人跑了,就算想要反对也没资格啦。”路明非耳尖微红,“我们说这个和象龟有什么关系?”

    “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楚子航伸手去触碰路明非的耳尖,被后者一个眼神瞪回来,“因为人都是按照类似的模式来认识世界的,我需要给你先补充点理论知识,然后用实例讲解,这样比较好理解后面的分析。不过我们举的这些例子都和象龟这个案例本身的确没什么关系。”

    “师兄,既然是学术宅就别老耍流氓,注意形象。”路明非戳戳楚子航的肩膀,“要是被导航社那群小女生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可惨啦。”

    楚子航耸耸肩,“这种重构和象龟的比起来可是简单多了。偶像只是一个泡影,她们长大后自然会明白的,但慈父却是一生的精神依靠。源稚生那时是多么相信橘政宗,橘政宗是一位爱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出发点,他相信着橘政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也许在小时候他对橘政宗的印象还并不是那么好,但他再前一个养父也是个人渣,经常打骂他们兄弟。突然出现一个慈祥和蔼的人,对比就很明显了——就算他知道这个人也许只是为了他背后的庞大遗产才对他好,也总比继续和那个虐待儿童的酒鬼要好。”

     “象龟和他弟弟被接过去当少爷后就过上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但其实兄弟两人对这样的生活也是不喜欢的,橘政宗就许诺说等他们成年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样就使得源稚生对他的印象变好了。”

    “但这样对橘政宗来说还不够,源氏重工属于那种和旧式王族传承很相似的企业,橘家身份的掌控力远不及源家,就算源稚生和源稚女都放弃了自己的继承权,也是这样。橘政宗为了达成目的,需要让兄弟对自己产生感情依赖,或者抓住软肋,他很贪心,设了双保险。”

    “象龟那时还小,看到自己弟弟突然发狂地砍人,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橘政宗收拾了残局,高大可靠的形象就树立了;当时也就只有橘政宗和受害者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希望弟弟出什么事的话,也必须得听这个人的。”

    “由于在心中已经认定了橘政宗的形象,理论已经形成,所以只要不做太违背假设的事情,橘政宗在源稚生心中会逐渐变得重要——在弟弟第二次逃出精神病院远走他乡之后可以说变成唯一重要的人了。”

    “如果橘政宗心再狠一点,在第一次出逃后就悄悄下黑手把稚女杀了的话,橘政宗就真的是象龟的全部了。也许不是他心不够狠,只是下手晚了,不过结果是一样的,很幸运,源稚女逃出生天,也给源稚生留了条活路——糟糕,要糊了。”

    原本听得认真的路明非顿时囧了,“师兄你不是说你有经验么?”囧归囧,还是手忙脚乱地帮忙把四季豆和猪颈肉都拨到碗里,然后挑走烧焦了的部分,“不过豪门恩怨真是可怕,致幻剂和毒药都敢用,好像人命不值钱那样。”

    “那些东西我们不需要理解,我们只要过好小日子就行了。恺撒放弃家族继承权选择诺诺也许并不只是为了爱情。”楚子航熟练地处理着糊掉的食物,“经验就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中积累的,四季豆需要熟透才能食用,而店家这次的猪颈肉比之前厚,我推断它们需要相似的时间所以才一起烤的。只是分析的时候分了点心错过了最佳时间。”

    “我以为师兄你就和机器一样精密不会犯这种错误呢,不过糊了的也不多,还是能吃的。”路明非夹了一块完好的肉塞进嘴里,“好吃!我发现卡塞尔出来的很多所谓家族继承人最后却都走上了追求自由之路,这是学校暗地里的宗旨么?不过就算这样,来的人依然前仆后继,真是神奇。”

    “卡塞尔让学生找到自己的真实追求,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它的真实宗旨是教会学生寻找幸福。毕业后选择继承家业的人还是很多的,只是和我们没太大交集而已。”楚子航牵起路明非的手,摩挲着中指上的指环,“打算什么时候戴到无名指上?”

    路明非的脸涨得通红,“我靠师兄怎么突然来这一套!我我我还年轻着呢!还没有心理准备!”

    “你接受这只戒指的时候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才对。”楚子航神色认真,“我能够确认你就是我的幸福,依据校训,我应该越早把你绑在我身边越好。”

    “做好了和你绑在一起的准备但没做好这么快就绑的准备嘛……”路明非嘟囔着,突然福至心灵,“师兄!我们又跑题啦!说好的重构命题呢?”

    楚子航笑笑,松开手,揉揉路明非的头,“因为橘政宗的种种手段,源稚生心中关于橘政宗的理论越来越顽固,橘政宗也利用着猛鬼众一边吞并着源氏重工的资源,一边给源稚生继续灌输源稚女的恶鬼印象。”

    “不过弟弟在他心中太重要了,所以就算这样,他还是答应了和稚女单独谈谈。可惜橘政宗提前截住了稚女给他下了药,让看到弟弟又在‘发病’的象龟失望透顶。橘政宗遥控在源氏重工的实验室里放火,在电话里嫁祸给源稚女,再次印证了理论,源稚生当场要拂袖而去。”

    “但稚女对哥哥已经形成了很重的执念,在药效之下依然死死地扯着哥哥不让想哥哥离开。源稚生还是心软了,明明在卡塞尔系统地学过格斗术,成绩全优,也还是被弟弟乱拳揍晕了。”

    “哦哦哦哦这段我记得!我们听到声音闯进去的时候看到稚女呆呆地抱着昏迷的象龟我还在想死定了,幸好只是晕了。果然弟弟都很暴力啊。”路明非突然插嘴,“不过我记得象龟醒过来后橘政宗突然就兵败如山倒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江南在《龙族》里说我们夜战死侍,实际上我们只是一直老老实实地在牛郎店里扮着杀马特而已。去到医院的时候象龟已经醒了,橘政宗那老鬼好像疯了一样像抓住稚女给他打针,如果不是我们突然出现都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苏桑有派人在那里暗中盯梢,就算我们那天没去也没事的。伯父伯母的下属能力很强,学院也终于办好手续,校长带着最强的教授亲临,还有加图索家族资金支持,积聚了这么久的怒火一起爆发,虽然橘政宗的局也布了很久,最终还是为这三家做了嫁衣裳。”

    楚子航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濑尿虾一阵无语,挥手让他们换另一种肉类上来,“橘政宗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或者他只是想让源稚生崩溃——因为无论如何,真相就是真相,除非源稚生像《龙族》那样死在真相揭露之前,否则他终究是会知道的。与其让他能够慢慢平静地接受,不如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撕破一切伪装冲击他的心灵。”

“可是我觉得相信了这么久的东西,如果不是那老头本尊暴露了本性的话,象龟可能还会找各种方法来修补理论。虽然我不觉得他会是自欺欺人的人,但要是橘政宗在一边添油加醋之类的,象龟说不定还真会陷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你觉得他这行为到底算是失策还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路明非玩着刚才扣留下来的一只濑尿虾,这玩意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地挥舞着螯,路明非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这盘濑尿虾是他点的,他只是好奇万能师兄能不能在这样平板的炉子上烤濑尿虾,结果证明师兄不是小叮当,“我们三个从下乡体验生活变成游览岛国风情再沦落为黑道底层为了谋生成为牛郎,最终竟然完成了阻止吞并的商业任务,实在是碉堡啦!和写小说一样乱七八糟。也难怪江南把《龙族三》写得这么夸张,原型本来就各种神展开了。”

    “虽然以善意来猜度他人是好事,但对橘政宗这样的人,再多善意也是浪费。世界观在眼前恶意崩塌的感觉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放在平常人身上很可能就疯了。不过象龟不是寻常人,你不是说想听他是怎样重构自己的世界观么?”楚子航把鸡柳铺在炉子上,眼睛却看着被濑尿虾夹到手的路明非,“玩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了,我心疼。”

    “师兄你面无表情地说‘我心疼’有半点说服力吗,不过我知道你的,会注意的啦。帮我把这家伙给煎皮拆骨了,让它欺负我!”路明非张牙舞爪,把濑尿虾扔给楚子航,后者淡定地把它塞到茶杯里,“所以说我们现在才进入正题吗,之前那些算是什么?前情回顾?”

    “是闲聊打发时间,反正我们也说得很开心,这些细节不必在意。”楚子航翻动鸡柳,腌料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散发出袅袅的香气,鸡油在刀子割开的缝隙中渗出来,顺着肌肉纹路滴落在烤盘上,油泡溅开发出噼啪的声音,“烧烤就是这样的。”

    “其实就是不断地在跑题吧,不过我喜欢!有肉吃!”路明非被馋得直流口水,四季豆和猪颈肉糊了,没能吃多少,濑尿虾又不能烤被端走了,鸡柳等了好一会儿才端上来,之前吃的几盘被消化得差不多了,“还有我们又跑题了。”

    “世界观崩塌意味着之前相信的一切都变得不可信,对源稚生来说,就是‘橘政宗是爱他的好养父’和‘源稚女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恨着他的恶鬼’。”

    “不过因为他对弟弟依然有着很深的感情,所以后面这一条他接受得很痛苦,但前面那条经过多年锤炼已经根深蒂固。”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残留着‘弟弟放火烧了家族企业的实验室’和‘弟弟动手伤他’的印象,正好验证了后面这一条的正确性——但他睁眼却看到了橘政宗一脸狞笑要把针插到稚女身上的情景,他大概还没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就看到我们三个扑上去挡住了。”

   “橘政宗还要说着‘稚女他是鬼啊!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然后被警卫架了出去。象龟不是迟钝的人,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他最深信的假设被推翻了——”

    “他要重构自己的理论,构建一套与他深信了十多年的理论相违背的新的命题。源稚生凭借坚强熬过了世界观破碎的痛苦,运用理智在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真正可信的基点,重整信息,搭建新的世界观。”

    “‘橘政宗是好人’是错的话,那就意味着他是坏人,既然他是坏人,他就应该暗地里做过一些坏事,就算他再小心翼翼也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以象龟的智商,看出来其实不难,只是之前信念太深阻挡了他的眼睛。”

    “‘稚女是恶鬼’是错的话,那意味着他是好人。其实他第一次逃出来是想跟哥哥解释,却被橘政宗拦着的时候用微型注射器下了药,导致第二次发狂——其实象龟看到注射器的,但在误导下以为那是稚女用的抑制剂,没想到那才是导致‘发病’的真正原因。”

    “人一旦认定了某个事实,就会拼命地找其它事实来验证这个事实的正确性,这是天性,就是象龟这样的天才也不能免俗。不过有些人更死心眼一点,有些人看得更开,所以有些人受打击之后就患了精神病,有些人能继续正常生活。”

    “所以其实我并不赞同江南那样改是做了好事,书中的源稚生死在一个美丽的谎言里。他以为自己使用了‘老爹’临终前留下的‘最好的礼物’杀死了王将,但事实上他没有杀死王将,那个他尊敬的亦师亦父的人才是真正的王将;他以为他再次把恶鬼弟弟送进了黄泉,然而他真正的弟弟却从来不是恶鬼;他以为自己把妹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妹妹实际上却在他尊敬的人手中痛苦地死去。”

    “真相是很残酷,但我觉得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宁愿在残酷的真相里死去,也不愿意在美丽的虚幻里死得不明不白吧。江南这手看似仁慈,实际上却是糖衣毒药,温柔地给了残忍的一刀。”

    楚子航把烤得金黄喷香的鸡柳放到路明非碗里,目光悠远。

 

|3|重构人生

 

    “没错。”一旁的服务员放下一盘秋刀鱼,然后大方地坐在路明非对面——他们烤肉时习惯并肩而坐,选的四人卡座,对面是空的还能坐人,“不愧是楚子航,了解得很清楚。”

    “彼此。”楚子航面不改色地把秋刀鱼放到烤炉上,“明非不爱吃这个,你们自己烤吧。”

    “烤肉太油腻,还是吃点清淡的吧。”另一个服务员也坐了下来,带来一碟凉拌小黄瓜和一碟中华海藻,“路君还是那样善良啊,和楚君是天生一对。”

    路明非目瞪口呆,“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稚女你竟然还保留着装扮成侍应生这个爱好,还传染给象龟了!”惊讶过后又反应过来,“怪不得今天上菜那么慢,原来来了两个新手。防晒油的生意还好吗?”

    “你们夫夫说话能不那么跳跃么,我们的思维构造不一样。”源稚生看着正在冒烟的秋刀鱼皱起了眉头,他对烧烤一点都不在行,“还没到夏天,我们还领着失业救济金,但欧盟经济最近不是不景气么,不太够花,就来找老朋友蹭顿饭。”

    “骗鬼啦中法来回机票抵得上多少顿饭了,还要办签证,麻烦死了。”路明非一边吃着鸡柳一边反驳,“我和师兄还没领证好吗中国也不给领证的才不是什么夫夫你中文还没到家。”

    源稚女吃切片吃得开心,“杨君说我们的故事改编后很受欢迎,连载了这么久最近终于结束了,所以来看看,学了这么久中文,我都还没来过中国逛逛。”

    “哎呀污染这么严重有什么好逛的,江南可是个大后妈,你们在里面没什么好结局,不推荐看。”路明非把筷子伸到中华海藻那里,夹了一筷子送到楚子航碗里,“师兄吃这个。”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和源家兄弟聊得开心,嘴边也漾出温和的笑意,“嗯。”

    “小说的悲惨才能突显现实的幸福嘛,看看悲剧,警醒我们要珍惜现在呢。”源稚女像是毫不在意,“听说路君还穿了旗袍,我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靠靠靠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情节了好吗稚女你信息有多封闭落后哦!那是中册的情节,现在出的是下册了。”

    “没关系嘛反正还是能买到。”源稚女笑眯眯,“路君很适合穿这么特别的衣服哦,说不定还很适合白无垢呢,在明治神宫当伴娘的时候务必要尝试!”

    “为什么你们连伴娘梗都知道!稚女啊你被你哥带坏了!”

    源稚生无视他的话,继续外表淡定地看着秋刀鱼,该死!什么时候才算熟!

    “你再不翻的话它就要糊了。”楚子航才是真正的淡定,“空气中已经有种焦味了。”

    “你怎么不早说!”

 

    雾霾依然严重,工作室的投诉电话依然响个不停,烤肉午餐仍在进行,四人闲聊仍没头没脑地没完没了——

    而这个因为小小私心而创造的重构人生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幻象?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构?

    谁重构了谁?又是谁创造了谁的假象?

    不管怎样,他们感觉自己活得真实,其实也足够了。

 

-END-


[1] [美]小约瑟夫·奈,[加拿大]戴维·韦尔奇著,张小明译:《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2年版,第74页

[2] 其实这里我想表达的就是角色都是江南的,他想怎样都是他的权利,我们没有能力阻止。不过这篇里为了方便行文构建只设了绘梨衣是江南的原创角色,实际上,一切角色都属于江南

[3] 这是《三段论》的结尾

[4] 因为风炎时代依然一片空白所以私心让师兄在这里填坑了,也是承接《三段论》的内容

[5] 其实苦守寒窑的是王宝钏,因为她嫁的是薛平贵,路明非会记串为薛宝钗,然后又因为薛宝钗是红楼的,王宝钏又有个王字,他就记成了王熙凤……单纯作为搞笑梗啦不过未免有人受这个影响也记错了特意注明

[6] 如日中天等于“就像是日易中天那样令人费解”,微博梗

[7] 日本牛郎的洗剪吹造型参见微博,简直不忍直视


23 Mar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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